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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昔日荣光

在练级中，清沂察觉到现在和以前的明显不同。
在正常的游戏过程中，玩家需要准备饮水和食物，因为有饥渴值这种指标；当饥渴值降低的话玩家的战斗能力会大打折扣。而疾病和伤口也会对玩家的状态造成影响。

但死灵玩家不会。不会受到“恶臭”、“寒冷”、“麻痹”、“烧伤”等非物理伤害，也不会受到“撕裂”、“震荡”等物理伤害，更不会“疾病”、“虚弱”、“饥渴”。作为代价，则是无法通过药水来恢复体力与魔力值，只能慢慢恢复。

不知是否优待，死灵玩家的经验条比同级人类玩家的要短一些；但美中不足的是，击杀本来同为死灵生物阵营的骷髅兵却要拿比平常少的经验值。这么一来，升级的速度拖慢，其实和原本身为人类玩家时的进度也差不多。

莫非，击杀人类玩家才能获得比野怪更高的经验？游戏公司以这种方式，鼓励“怪物玩家”（姑且这么称呼）主动攻击人类玩家？那可就有得好玩了，比起阵营之战也不遑多让的玩家冲突即将上演——前提是“怪物玩家”能占有一定的补偿性优势，才好和人类玩家进行对抗，否则也只能是送经验和装备的一面倒而已。现在的“怪物玩家”恐怕还不够非怪物玩家的万分之一，怎么看都只能是倒霉催的。

正猜度着，忽然升到10级了！这速度仰赖于【灵魂呼唤】所带来的三个骷髅兵，有了它们的协助，清沂可以用最无赖的打群架方式折磨白骨海洋边缘的骷髅射手，升级速度自然比单练要快得多。至于白骨海洋东面的黑石山谷，那里尽是一团团的死亡迷雾，无法一窥究竟。他曾派出一个骷髅兵进雾中试探，结果被两下拆成碎片，吓得他赶紧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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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东边应该称为黑石谷口，因为整个白骨海洋其实都被囊括在这个巨大山谷中。在地图上，黑石山谷就是铁索山脉岔出的两条山峦联结而成的一个半包围结构，而白骨海洋就是被其圈起来的平原。山谷两侧尽是陡峭险峻的山崖，难以攀登，在东面的缺口算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关隘。

前萨拉门罗王国正是位于白骨海洋的一个小国，那时候白骨海洋还是一片物资丰饶、土壤肥沃的好地方，被称作幸福平原。幸福平原的东面接壤星辉洋，每年春夏都会自大洋上吹来温暖湿润的海风，使作物丰收；而冬季的西北风则被铁索山脉死死挡住，以至于萨拉门罗的国民能过一个暖冬。此外，东面的海港城市、白雪城在大陆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商业中心，富余的农作物和矿产能通过商行往来，换取其他国家的美酒、皮毛与优良军备。

虽然是小国，但萨拉门罗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其易守难攻，而铁索山脉上两个较大的精灵部落——“赤月”和“彩虹花”——都是该国的忠实盟友，再加上商业和航海业的蓬勃发展，让萨拉门罗能在大陆上占有一席之地。其国王萨拉门罗七世的治国方略以稳健和中立著称，虽然没有大肆培养军队，但军备换代永远能跟得上其他大国的脚步，也让任何野心家务必小心掂量。国民们安居乐业，国力蒸蒸日上，所以幸福平原这个称呼绝对没有夸大其词。

但是，“末日交锋”来了。

饿疯了的异界生物前仆后继地扑上了铁索山脉，将两个精灵部落扫荡一空，然后自杀式地冲入黑石山谷。萨拉门罗是如此信任精灵盟友们，以至于首都周围的常备军维持在最低水平，所以皇宫几乎是在一刻钟就被攻陷。萨拉门罗七世在皇宫守卫的拼死断后下发布动员令，让所有子民前往白雪城，乘船逃离。清沂的任务就是在这时候接的。

异界生物们穷追猛打，尽管有玩家和东部关隘的守备大军阻挡了一下，但起到的效果也只能是“阻挡一下”而已。当夜，萨拉门罗从系统地图上抹去，成为过去时。

再后来的事情就是如此了。所有国家全部告破，残余的玩家和NPC用尽各种可能，逃离母国。系统强制玩家下线，进行为时三天的游戏升级，三天后的清沂等级清零，成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骷髅兵。无数的萨拉门罗子民变成了尸体，巨大的怨念和悲哀凝结成笼罩千里的死气阴云，白骨海洋正式成为亡灵的乐园、生者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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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见到的也不尽是白骨，偶尔能看见几段残垣绝壁，那是萨拉门罗王国昔日存在的证明。沉默的骷髅在废墟和骨骸中缓缓穿行，既让人毛骨悚然，而又深深悲凉。

回想起以前的萨拉门罗，清沂好一阵唏嘘。虽说有些偏安一隅，但一个国家就如此轻易地覆灭了，屈服在滚滚历史洪流之下……人会死，国家会灭亡，文明会消逝，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

友情？

信任？

“别开玩笑了。”清沂陡然阴沉起来，步伐重了一些。那些记忆像是紧箍咒一样死死缠着不放，哪怕他根本不愿回想。

总算回到老不死的罗伯特身边，清沂沉声道：“任务都完成了。”

“小家伙，怎么一副死了父母的表情啊？”老骷髅手上有着一柄不知哪来的权杖，用以支撑单薄的身体。权杖很是华美，杖头是一颗硕大澄澈的红宝石（出现了令人叹惋的裂纹），底座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其双翼自宝石两侧延伸，就如同背负太阳。

“少说废话，任务奖励。”

“要尊敬老人！算了，我好歹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不和你计较。”罗伯特絮絮叨叨地收下任务道具。

系统提示：您的任务“罗伯特的拐杖”完成，获得奖励：萨拉门罗权杖?无限希望（破损的）。

系统提示：您的任务“升到十级”完成，获得奖励：死灵势力专属职业：死灵王者。

把权杖当垃圾一样塞进清沂手里，罗伯特捣鼓了一下那些收缴回来的腿骨，竟给它做出一把卖相颇佳的拐杖。这时它才有空看一下清沂身后的三个骷髅，不由大怒：“你搞的什么玩意儿！【灵魂呼唤】是你这样乱用的吗？”

正低头查看职业和装备属性的清沂反问：“我用错了吗？”

“那当然，绝对是大错特错！”罗伯特正踮着脚、用拐杖敲三个可怜骷髅的头，一听这话，灵魂之火都喷出眼眶三尺：“这是对自己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