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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德可伦老师的地理课
第一章德可伦老师的地理课
“在我的记忆中，有关故乡的片段只有贫困的乡民、绵延不绝的丘陵、尸骨遍布的古战场。对于故乡的人们来说，训练初级幻兽——飞天猪去捡拾死人留下的东西拿来用是最赚钱的事，而那些东西，也是故乡人唯一的财富。”——摘自陆进回忆录第二卷第一章
“同学们好，今天是大陆历９５０年，高武历５６年月日，今天上课的内容是帝国地理。咳咳——”头发花白身穿陈旧长衫的德可伦老师用石笔在炭板上重重的写下了几个大字。
“高武帝国”
德可伦老师写下这几个字后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嗽。好半天，他才缓过劲来，把手伸向讲台上放着的那个铜制的水壶。水壶上隐约还可以看到“第四……十二骑士团”的字样。陆进和同桌雷达判断，那水壶大概是六十年前金川会战时哪个倒霉的骑士死后留下的军用品，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到了德可伦老师手中。在那场传说中与兽人联军的大会战中，一百万兽人和六十万亚神帝国士兵战士葬身金川峡谷。虽然最终亚神军赢得了战争的惨胜，兽人军团被赶回了寒冷的北塞洲大陆，但盛极一时的亚神帝国却被严重削弱，在胜利之后第三年土崩瓦解，分裂成光辉帝国、梵圣公国、中立联邦以及高武帝国，亚细亚大陆短暂的统一宣告结束。
金川会战后，三百公里长的金川峡谷被一种无名毒气所笼罩，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那里。据梵圣公国大长老罗佛陀宣称，这种毒气是由一百六十万死难战士的怨气结成的结界，目前大陆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够将其化解。也许正是因为这一原因，六十年来，没有任何两个国家愿意把战场摆在这里，哪怕是最低等的刀斧战士，也把金川峡谷视作禁区。这样倒使高武帝国金川行省成为一个难得的和平之地，与大陆时常爆发的战争相比，人们宁愿选择与贫瘠的土地和毒气相伴，峡谷两侧逐渐形成了一些村落和镇甸，陆进和雷达居住的度桑小镇便是其中的一个。
“自北向南两条竖线就是横空山脉和越桔山脉，这条横线就是发源于横空山脉中博其卡峰的怒龙江，也是贯穿亚细亚大陆西部最大的一条江河，横空山脉以东直至海岸线就是邻国——光辉帝国，面积八百四十万平方公里，人口七点三亿；横空山脉以西、越桔山脉以东，怒龙江以南就是梵圣公国，国土面积五百七十万平方公里，人口约四亿九千万；横空山脉以西、越桔山脉以东，怒龙江以北就是我们高武帝国，国土面积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人口一点二亿；越桔山以西的三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有二十几个公国，它们合称为中立联邦，人口大概二亿六千万。”
德可伦老师再次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精神大振，继续他的课程。陆进敢与任何人打赌，水壶里装的一定是产自度桑镇的唯一特产——60度的玉米威士忌。因为他不止一次偷偷品尝，并因喝醉被德可伦用铁尺狠揍了一顿。
几口威士忌下肚，德可伦老师颇多褶皱且青白的脸色泛起了一抹幸福的绯红。
没有人知道德可伦多大年纪，从哪里来，有没有亲人，他为什么到这样一个贫困的小镇上来做唯一的教书匠。大家只知道，在大多数人来度桑定居以前，当这里还是一片荒凉时，德可伦就已经居住在这里了。作为度桑镇小学的校长和唯一的一位教师，他的知识倒是令大家放心。文学、数学、地理、历史，甚至是草药学和动物解剖学，什么课他都能教。好在小镇上的家长们对于孩子的学问并不太在意，正如雷达的父亲——铁匠雷蒙所说的。
“德可伦老师，俺把这混小子交给您了，以后能认识几个字，能给俺记个账俺就感激您了，这小子要是不听话，您只管揍。上回您揍陆进和雷达打断的那根铁教鞭俺给您焊好了，不要您钱，有时间一起到酒店喝两杯。谢谢哈”
“我们高武帝国是大陆上最穷的国家。”陆进听到后面雅丽安蒂小声的嘟囔。雅丽安蒂是镇上古董收购商雅古皮的独生女，雅古皮是镇上唯一拥有亚细亚大陆鉴定协会银级鉴定师资格的人，专长是对于贵族家族徽章的研究。收购那些破盔烂甲的同时，雅古皮很注意对其原属家族进行区分辨认。如确定某件物品属于大陆现存的某个贵族家庭，他就会将物品的简介通过魔法传输站输送到那个家族，商定价格。
在金川会战中阵亡的人类士兵约六十万，其中各级贵族约五千人，遍及了大陆几乎所有的贵族世家。战争结束后，六十万人消失在金川峡谷中，留下了数以百万计的孤儿寡妇。平民对此习以为常，人们只不过希望继续活下去而已，人死也就死了。而尊敬的贵族老爷们却是千方百计的搜索家族战士的遗物，以人类保卫者的命义光宗耀祖。雅古皮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使自已的家庭成为了镇上首富。
虽然人类无法穿透毒气进入金川峡谷，但金川地区的村民们却会驯养一种名叫“飞天猪”的初级幻兽，这种初级幻兽与普通猪样子相似，只是一对耳朵特别大，双耳展开约有一米五，可以使他们飞离地面三米；飞天猪的战斗力和智商极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它们对毒气却有着特殊的免疫力，可以自由出入峡谷。镇上人几乎家家都饲养飞天猪，并训练它们进入金川峡谷采集阵亡战士的物品。不过，智力极低的飞天猪拣回来的东西千奇百怪，虽然有时会找到部分盔甲、小型武器，但更多时侯带回来的只是战士和兽人的头骨、腿骨、树枝等等没有用东西。况且经过几十年的寻找，飞行距离有限的飞天猪已经峡口附近几乎搜索一空，如今，搜索到好东西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
镇上人都知道，2948年时，雅古皮从一堆破烂中找到紫罗兰家族的一块纯钢护臂，经过鉴定，这块护臂竟然是光辉帝国罗素公爵祖父盔甲的一部分。经过联络，紫罗兰家族不但同意以三千金币的价格买下这块护臂，并且邀请雅古皮以其家属到紫罗兰家族的属地——光辉帝国第二大城华沙城作客。雅丽安蒂那时十岁，她随父亲在华沙城待了三个月，也度过了梦幻般的一段时光。陆进和雷达无数次的听她描述那座如童话般的城市——高大的白色花岗岩制成的城堡、涂满金箔的尖塔、整洁宽敞的街道、高大英俊的盔甲战士和他们巨大的战马、美丽的女郎和精致的花车、披着五色魔法袍的白胡子魔法师等等－－－。
雅丽安蒂不止一次的说过，如果不是父亲的坚持，她就会永远留在那座美丽的城市中，再也不回这个贫穷肮脏的地方。
“我们高武帝国是亚细亚大陆最伟大的国家”德可伦的声音提高了二十分贝，情绪也更加激昂，他狠狠地瞪了雅丽安蒂一眼。
“见鬼，这么小的声音他也听的到。”雅丽安蒂无奈的撇撇嘴。
“我们高武帝国是亚细亚大陆上与野蛮的北部大陆唯一接壤的国家，也就是说，金川会战之后，我们高武帝国独力承担了整个大陆对于邪恶兽人的防卫任务。我们帝**的主力，四十万战士常年戍守在北部大陆与亚细亚大陆五百公里宽的连接点上，六十年来，那里发生了大小战争四百多次。伤亡战士累计七十多万人。”
德可伦的情绪愈发激动。
“我们高武帝国在用自己的血来保护整个人类。”
“当年轻的战士长眠于地下
血红芬达花瓣洒满大地
身披白色婚纱的美丽姑娘
不再相信
情郎会回到身旁
拭去泪水
她将嫁给别人
她的国家需要她忘却一切
去孕育新的勇士——”
教室外远远传来吟游诗人低沉的歌声，配上四弦琴的旋律，使人有些恍惚。
德可伦老师的神情安静了许多，在喝下一口威士忌后，宣布今天的课到此为此。
暮色苍茫的古战场，伴着大陆季风，破旧的战旗发出呼呼的声响，骷髅空洞的眼窝仿佛有了些灵气与温暖，一旁忙碌的飞天猪疑惑的晃晃耳朵，他们简单的大脑构造难以分析食物以外的事情。听到远处主人们独特的哨音，它们便兴奋起来。
晚饭的时间到了！
于是，大部分飞天猪们随随便便叼起距离自己最近的破烂，扇动着大耳朵，飞着离开了。不多久，这里只剩下一头淡蓝色的小飞天猪。
它的名字叫“小天”，因为它的肤色像蓝天一样，它只有三岁大，身材也只有成年猪的三分之二。
一直以来，小天都认为它是附近村子里最聪明，最能干的小猪。今天，它也顺利地找到了一柄剑的剑鞘。可是，晚饭的时间到了，别的猪都回家吃饭了，可自己的主人却迟迟没有吹响哨声。这令小天感到非常非常的委屈。
于是它哭了，在眼泪和鼻涕不断合流的同时，它还生气地蹬着后蹄，以至于把身后的地面刨出了一个小土坑。
突然，小天的耳朵竖了起来，猪脸上迅速大雨转晴。因为它听到了那独特的哨音，主人叫小天回去吃晚饭了！它仿佛闻到了麸皮粥的清香，以及其中碎负鼠肉的味道。
不过，正如后世给予这头猪的众多伟大称号一样，小天的确是一只尽职尽责的好飞天猪。在极度兴奋的同时，它还不忘费力地咬起了那个剑鞘，拍打拍打大耳朵准备飞起来。可是它后蹄蹬出的那个小土坑却绊了它一下，让它险些跌倒。小天用力地蹬了蹬坑底，使自己顺利地飞了起来，向着远处的主人，向着心中的晚饭飞去了。
小天没注意到一件事，在它用后蹄蹬坑底的时侯，土中的一个黑黑的金属环结结实实地套在它的后蹄上，并被它带着飞走了。
一千二百年后，在飞猪国的一次电视节目中，与会专家一致认为，如果当时飞天猪神阁下发现了那个不起眼的金属环，一定会把它抛掉以加速奔向晚饭。由此可见，历史大事件总是在猪们不经意间发生的。
而人类史学家则有同感，一头小猪的疏忽，改变了这个世界。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