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十四章 欲把公馆变猪舍
尽管神州站出现了严重的危机，但新的一天照例不误地又到来了，就像太阳不受风雨变幻的影响，照常从东方升起一样，他们照常按作息制度起床。在火星的早晨，就算2号公馆最热闹了。毕竟是年轻人，再加上一个姑娘，一个要洗脸，一个要方便，一会儿要下楼去，一会儿又要上楼来，一个进，一个出，抢位置争地盘似的。这沉寂的火星上突然有了生气，欢歌笑语声回荡在2号公馆里，好像地球上熙熙攘攘的菜市场也不过如此。如果墙上没有仪器和开关按钮之类的东西，让人还以为这是在地球上一个普通早晨的普通生活。
今天的工作是去华夏第一次开始在火星上的工作。除了留下吕工，其余人在魏教授带领下开着1号车全体出动。
华夏3号是一个改进型的登陆舱兼返回舱，因下部装有大推力火箭，加上射时用的平衡装置和内置式导向用的机翼，所以登陆舱气闸门离地有八米，用梯子才能上下，有效载荷比原来失事的“华夏2号”大大增加，达十五吨。要搬运的货物是三只冷冻柜，里面是一头母猪，一头公猪，二只公鸡，四只母鸡，到时间能自动解冻并苏醒。本来准备把它们转移到“神州9号”载货舱里，那里有标准的猪栏和鸡笼，还有一整套的饲养设施，但现在载货舱失踪了，这一工作暂时中断。根据火星局设定的自动解冻时间，屏幕上显示的倒计时只有九天，虽然可以重新设定来延迟，但可能会给动物带来不可预知的影响，所以时间是比较紧迫的，必须为猪和鸡找到合适的地方。
在火星上饲养动物，也是这次科考的一个重大课题。魏教授是生命科学专家，对生物冷冻技术颇有研究，将来人类到遥远的星球上去探测，由于人的寿命不足以去完成这种探测任务，所以目前采用冷冻人的技术（1）来达到这一目的。现在先用动物作试验，如果成功，将来就能用到人的身上。再说，动物也跟人类一样，如果经过长时间的失重，必定肌肉萎缩，骨质疏松，人可以锻炼，这猪呀鸡呀怎会听话去开飞机呢？这次精选的猪和鸡除了考虑科学试验外，还为了改善队员们的伙食作出选择的。所以火星局的领导和魏教授都相当重视这项工作。
在火星上搬运货物不是问题，四五十千克重的箱子就是金甬波一个女孩子也能轻易搬动。因为冷冻柜也是一个独立的系统，所以登陆舱关闭了生命保障系统，进出登陆舱就不需要气闸舱进行吸氧排氮，泄压复压这一个程序。二吨重的货物1号车开了四个来回就卸完了，只留下三只动物冷冻柜暂时不能搬。
吃中饭的时候，魏教授坐在餐桌前似乎在琢磨着一个问题，不一会儿，他好像终于下了最大决心，作出了一个令大家非常意外的决定，他要腾出最陈旧的1号公馆改成猪舍。指令长和吕工当即表示反对，反对的理由主要是猪不能占据人住的地方，另外对室内环境是一个大的挑战；金甬波更是不同意把房间里搞得臭哄哄，她向来是一个爱清洁的女人，怎么敢终日跟猪为伴呢；只有黄伟宏这个猪倌却表示同意，他的理由不用说因为他是农民伯伯，他喜欢饲养家畜；唐教授对老同事了如指掌，见魏教授刚才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说明他作这个决定是十分慎重的，一般人是难以再说服他了。果然下面魏教授没有就这个同意还是不同意的问题上纠缠下去，直截了当地说：“指令长，你们那儿安排二个人，可不可以？”他用征询的口吻问指令长，说完，又把目光投向金甬波，用探寻的口气问：“你呢？你是女生，最有言权。你要是不同意，楼上就不增加人。”
“我无所谓。”她迎着教授的目光，说：“可是你们三个人总共也只有二个房间。”
“我早考虑好了，吕工住1o2，唐教授1o3。”魏教授说完，似乎料到要遭到大家反对，把手一挥，斩钉截铁地道：“就这么定了。”
“可你呢？……”金甬波没等魏教授说完，心一急，就脱口而问。
魏教授在遇到金甬波关心的目光时，却躲开了，好像她是一块磁铁一样，一旦接上了，下面的话就会说不下去了。他避开她的目光后，更加危坐正襟了，口气也变得更加坚决，说：“我住在原来的房间，也可住值班室，这是我的特权。”
“每间房不是有二张床铺吗？你和我做伴吧。”唐教授终于也劝说了一句。
“再说吧。好了，这事至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了。”魏教授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金甬波默默地目送着教授的背影，眼眶有点湿润了。美国人显然也被教授的言行感动了，他翘起了大拇指说：“你们中国人了不起！”
魏教授走后，大家也逐渐离开了餐厅，金甬波故意拉黄伟宏留下。她开始跟黄伟宏生气了，责怪黄伟宏不反对魏教授的决定也罢，怎么反而去支持他呢。
黄伟宏还反驳道：“我认为没有影响，本来每个公馆就是独立的，每个气闸门完全密封，有高效的微生物清除装置，不会产生臭气的，不过魏站长住在老地方确实不太合适。”
金甬波一听他的解释，更加来气了：“伯伯啊伯伯，你有没有用脑子，他一说要我们这儿安排二个人，我都能想到要是这事由他定下来的话，他是站长，必定这么做。只有众人都来阻止，才可能避免让他跟猪舍为邻。”
黄伟宏被她骂得一声不响，只是傻笑。
其实这二天来，金甬波一直有失落感，魏教授对她的态度一直是陌生的。这也难怪，谁叫她是陈波呢？你又没有承认你就是金甬波。但她在心里很受伤，难道你真的被这个假名字弄蒙了？真的连我是金甬波都认不出来了？亿里迢迢来到这儿为了跟你说说话，却两眼相对不能说些衷肠话吗？
但是直到刚才，魏教授坚持提出自己住在原所，令她为之一震。她感到做一站之长的难处，要考虑和牺牲的事非常多，特别当教授坚定地离开大厅的背影，那个背景特别特别伟大，那一瞬间，她感动了。在她的眼里突然觉得他是如此地潇洒，如此地迷人，她开始埋怨自己这几天的表现，是自己太不理解魏教授所做的一切，她应该体谅他，而不应该为难他才对。
这时，魏教授突然从舱外的气闸门返回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方方的大箱子，看来应该很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