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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泪光下的源点
“砝码，你说我如此做，究竟如何？”已经坐上专用车的特列斯一脸的疲倦可以直接看得出来。
“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在无法看到未来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一步一个血印的向前，大人，按计划，和源点的通信链接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据报告因为干扰需要进行的跳跃以及加密，应该会有两秒左右的延迟，您等下自行注意。”矮个子军官砝码摆弄了一下自己座位旁边的一些东西之后，就微微的弯了下腰。
“我知道了。”特列斯点了点头之后，伸手在自己对面座位靠背打开之后露出的一个古色古香的旋钮上拧了一下，屏幕上闪了一下之后灰黑了一阵子，终于冒出一个分成两半的画面。
“为什么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呐……”一个听起来有些苍老的声音，在车内响了起来。
“计划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修改的么，总也赶不上变化的。”特列斯笑了。
“你……”
“在长辈级别的人物面前，我是最放松的，因为长辈才是后辈的避风港，不是么？”特列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唉……我当时要是有你现在一半的情商和对世界的认识，也不会生那些事情了吧，我只看到了人类的力量，却没看到我们的软弱……”
“我恐怕您的计划时间表也要调一下了，今天我正是为了这件事。”特列斯的眉毛颤抖了几下。
“又有多少人要在接下来的等待中丧生……”
“我也不会再有机会知道了，还得拜托您，去记得那些逝去之人。”
说完这句话，沙沙的声音响了好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砝码，我想单独聊几分钟，我们还有时间不是么？”特列斯轻声问。
“还有17分钟，我去外面待命。”砝码点了点头之后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又把门关上。
“说到底，都是人类，什么新人类，什么进化了的人类，还不都是人类。”
“但是，当初的我们和现在的我们都还没意识到那个问题，我亲手摧毁了一部分的可能性……”
“您无需自责，谁年轻的时候都会犯错，更何况是调整者。”
“智商和情商上成长度的不均衡加上历史遗留的自大问题，造成的目空一切么，说起来，确实是这样，我这算是什么……”
“忽略了下层基础的上层建筑，您说了很多次了，我也不打算反驳。”
“是啊，忽略了基础，单纯的把自己的期待当成了世界的声音，一直都在顶点的我完全没有去理解那些处于底层的人的心情，他们的不甘，他们对我的仰视和渴望，然后在一切的丑恶都爆出来的瞬间，我又带回了那块石头，亲手摧毁了那些人可以逃去的虚幻之理想乡，我太过片面的相信人类的强大了……”
“他们只是忽略了自己身为桥梁的责任和本来身为人类家庭一员中的概念而已，”特列斯的双手握在一起，“什么是桥梁，桥梁是被踩的，没有相当的觉悟，做不得，毕竟在人们沉醉于河水的景色的时候，往往最容易忽视的就是脚下的桥梁。”
“其实，我得坦白，有好几次，我就想回去，公开身份。”
“可是您不是没回去么。”
“我的名字自身已经代表不了任何事情，又有谁会去相信一个只剩下脑部碎片，连在飞船上的智能电脑呢。”
“与其说不相信，倒不如说不愿意相信，尤其是现在所谓的宇宙住民的自豪感全面上涨的时候，要让他们承认和所谓的普通人类一摸一样，让他们承认，走进宇宙的人类是为了将来的人类踩过而建设的桥梁，岂不是比登天还难，所以才有了和爱国者计划并行的源点计划不是么？”
“我会赎罪的，特列斯，我会的，去夺回那个本来应有的未来，人类只是人类而已，只是……这人越老，有的时候就越容易……想想那些死去的人，想想那些将要献出生命的人，那是无数个小世界……”
“这不应该是邪恶的美德，说起来，我已经安排好了，那件事。”特列斯忽然睁开了眼睛。
“……真是麻烦你了，我一直也想去那孩子的墓前看看，我对他们一家子有愧……他那两个孩子，如何了？”
“男孩交给我义弟在抚养，女孩由母亲亲自带在身边。”
“真的有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我该怎么和那两个孩子解释，难道说，为了人类的未来，不得不要你们的父亲去死……”
“他们还是不要知道这些事情为好，有的时候，无知并非全是坏事，那事情也是那个做了父亲的大男孩自己同意了的……想要彻底的扭转敌视，就必须先摧毁调整者的自豪或者说自傲，同时摧毁对于调整者的敬畏和敌视，快了，真的快了……”
“聊天也聊够了，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等下就去做我该做的事情，您一切保重，格伦先生，我会期待着一切完成的一天，哪怕是在另一个世界。”
“……”
特列斯扭断了通信，呆坐良久，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缓缓地淌下：
“玛丽美亚……”
“大人，我们该……”砝码打开车门坐了进来，看着特列斯脸上的泪痕呆了好一会，“我们该行动了，刚才有报告传来说那些家伙有活动的倾向。”
“出。”特列斯把手一挥。
“我们出吧。”宇宙里，一艘战舰的舰桥上，一个由立体投影仪打出来的影像也点了点头。
巨大的战舰航向未知的宙域，身后是苍蓝的地球，宇宙中的殖民地，和战斗的火光。
“身为桥梁，就要有被踩在脚下的觉悟……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