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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漫长的一夜（下）

“实在太好玩了，我们，再去个别的地方吧？”叶添天一反之前的萎靡状态，开始觉得这真是刺激的一天。
“你又不累了？”陈挺问道。“你想去哪？”

“不知道，我就想去个，不用睡觉的地方。”

“那，跟我来这里吧。”陈挺沉思了下，似乎心里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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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短袖T恤的陈挺走在前面，背着叶添天的包拿着雨伞，叶添天跟在后面，披着的外套像一个大侠的斗篷在身后飘舞着。

一个居民楼的二楼，百平开敞的房间，摆满了几十台电脑，灯光昏暗，空气还弥漫着方便面和咸菜的味道。每台电脑前显示器的光线都映衬着年轻人的脸，或哀伤，或激动，不时还夹杂着咒骂声。

看到叶添天好奇和警觉的表情，陈挺问：“你是第一次来网吧？”

“这就是网吧？”叶添天恍然大悟。

她确实第一次来，在刚有电脑这种东西的时候，叶爷爷家就齐备了，即使那时候还没有互联网这一词汇。后来装上宽带，叶家的电脑几乎都被叶添天一个人霸占着。不过爷爷奶奶也控制她上网的时间，因为新闻里说，年轻人上网，容易沾染社会不良习气，给国家安定造成隐患。

这就是她的家庭，一个生活在新闻联播里的家庭。

陈挺办好了手续，和叶添天并排的两个位置。

厚重的显示器和机箱，开机速度也慢，但对于来看电视剧的女生，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

陈挺顺手帮叶添天找了几个文件夹，里面都存有目前最新最流行的电视剧和综艺节目，有《绝望的主妇》、《超级女声》、《金枝欲孽》等，还有一些最新的电影。陈挺做了简单的指导，便投入到了自己的战队中。

那个没有线上视频网站的年代，那个没有DOTA的年代，那个硬盘还存不了那么多动作片老师的年代，男生们最热情挚爱的就是游戏CS。

叶添天根本搞不清楚他们男生之间的友谊怎么来的这么莫名其妙，几个不认识的人，分分钟就能同流合污，称兄道弟，狼狈为奸，共同进退。

在看电影的空挡，叶添天瞥了几眼陈挺，他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显示器，画面快速移动的让人头晕，人物生硬而血腥， 他不停用切换键盘来控制人物的武器、进攻和跑位。其他男生们也是神情亢奋专注，不时传来叫好或者叫骂声。

这一局结束，在男生们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中，陈挺摘下耳机，探头来看看旁边的叶添天。她已经关掉电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和张兆和的电话中，他大概清楚叶添天经历了什么事情，暗恋的对象一跃成了姐夫，这个打击确实很大。

哎，她一定，很难过吧。陈挺安静得看着睡着的叶添天，柔弱的像一团羽毛，坚韧又脆弱。

“喂，哥们，再来一局啊。”旁边的大男孩冲着陈挺喊道。

陈挺站起来说这局不玩了，并示意他们小点声音。几个大男孩站起来瞥了瞥叶添天，均一副了解的样子，脸上坏笑着，提醒陈挺应该带女朋友换个地方了。

陈挺没理他们，只是站在叶添天身边，挡住了他们的不时飘过来的视线。

叶添天还在睡梦中，隐隐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仔细辨认，这种声音更加清晰起来。

“叶小猪，快醒醒，叶小猪，该起来了，叶小猪……”

叶添天一下子坐起来，怒吼道“说谁是猪？！哎呀！”

对方明显也吃痛，也发出闷闷的神吟声。

摸着头顶的叶添天看着摸着下巴的陈挺，楞了两秒钟，一下子笑出声音来。

叶添天看了下时间，当即又停止笑声，“陈挺，你才是猪呢，现在才3点半啊，叫我起来干嘛？”

“夜观星象！”

叶添天一脸无辜看着陈挺装神秘。

“走吧，这个热奶茶是给你的。”

两个人起身去结账，陈挺宽大的白色运动服自然一直在叶添天身上，而叶添天的双肩包、雨伞都在只穿白色短袖T恤的陈挺身上，而叶添天，只负责双手捧着那加厚纸杯的热奶茶。

出门，凌晨的空气本就凌冽，加上刚下过雨，两个人不约而同打个冷战。

叶添天很不好意思，陈挺帮她背包，她却穿着他的外套。

奶茶的热量从手心传递到全身，她把脸轻贴在杯子上，立刻暖和了几许。

她转身对陈挺说“咱俩换一下吧，你拿奶茶，我拿雨伞。”

“不用。”

“来吧，你拿奶茶。“

“啰嗦，不用。”

“你快拿一下啊，烫死了！“

“……”

陈挺接过来，热量从杯体覆盖过来，确实有点热，但也不至于烫着啊，女人真麻烦。

陈挺的运动服像麻袋一样罩在叶添天身上，叶添天对这种造型还是挺得意的，包的严实，确实不冷。

她歪着头问陈挺：“区队长，四点还不到，现在看日出太早了吧？“

“别废话，跟我走。”

陈挺带着叶添天一直走到一个半山坡上，周边几乎没有灯光，只有远远的路灯几十米一个，隐隐发亮。

叶添天越走越胆寒，这半夜三更，人迹罕至，他该不是想……

“别瞎想。”陈挺突然说。

“我，我没想什么啊。”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叶添天嘟嘟嘴。

“就这儿吧。”陈挺停了下来。

山腰上空旷的场地，周边依然漆黑一片。

这半夜三更、荒山野外有什么好看的？

叶添天正要抗议，“抬头。”陈挺又发出来指令。

叶添天慢慢抬起头来。啊！原来，在凌晨4点钟，城市里也能看到明亮的星空。

黑暗的天空看不到尽头，云片让天空的灰暗也有了斑驳的晕染，星星们安静沉寂，层层挂在夜空，释放着清晰的光亮。

“陈挺，好美啊。”叶添天望着星空，捂嘴而笑。

“我不美！”陈挺面色无常，语短回应。

“……”叶添天一个白眼飘过去。

“东南方向。”

“什么？”在叶添天还没搞清楚东南方向什么意思的时候，陈挺单手拧过她的下巴，让她的脸转到一个方向。

“嗖——”地一下，一道淡淡的光飞逝而去。

“嗯？那个是，流星？”

接着，两三颗流星又划过夜空，之后，更多的流星在夜空中划出光线。那些明耀的小陨石，奋不顾身得带着一身火焰，脱出长长短短的轨迹，奋力进行生命最后的演出。一颗颗流星，像遥远的烟花，璀璨、神秘、转瞬即逝、悄无声息。

叶添天看呆了，她从未看过一颗流星，而此时，在她眼前的竟然是流行雨。

“5月22日，凌晨4点18分，宝瓶座流星雨，流量可达每小时35颗。“

陈挺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不再冷淡疏远，反而给了叶添天安慰的力量。原来他早就打定主意带她来看流星盛况，可之前却什么也没有说过。

叶添天转过身来注视着陈挺，她以前从未仔细端详过眼前这个男生。而此时在星空下的陈挺，身长玉立，深邃的目光融入夜色，白衣黑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他就那样一脚踩在石头上远眺着星空，神秘高远，不染星辰。

“我就这么好看吗？”陈挺突然回头也注视着叶添天。

“嗯。”叶添天心思坦荡，迎上他的目光，“现在的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陈挺也注视着星空下叶添天的脸庞，她的脸庞光泽娇俏，眼睛闪闪发光。

“夜礼服假面！”

……